《在咖啡館沒有壞事發生》

2016年11月15日 星期二

全民健保不給付─計畫說明會回顧(壹)|犀牛頓大學心輔系客席教授 林靖雁

在聊【全民健保不給付】之前,我先提我在2014年做了一個計畫【林靖雁的解離症】。計畫名有兩個主詞,分別是林靖雁和解離症。林靖雁就是我現在在講話的這個人,那解離症是什麼呢?



解離症常被誤認為「多重人格」或者「精神分裂」,但其實三者並不同。 多重人格應是原本的我是一個人格,後來分裂為二,像是主我被切成兩個的狀態。又或是精神分裂,但精神分裂現已被正名為知覺失調。

請看投影片,這是windows的登錄畫面,假設我們身體是一台電腦的話,一般有一個登入者,一個使用者。解離症就像是一台電腦有多個登入者和使用者,但彼此使用經驗不共通。也就是說如果A使用者下載了一個檔案,B是不會知道的。所以這就產生了一部電腦會有多種記憶,但每種記憶是不共通的。也有解離症患者是具有管理者的角色,他是有使用權限的,他可以去登入或知道其他使用者發生什麼事情。我去年曾看過一個案例,一個人有三個人格,人格A如同一般人一樣生活,做他想做的事情;人格B則是有目的性的,他登入就是為了完成那個目的而登入;人格C則是為了阻止第二個人格而登入。可以發現這三個各有不同的帳號,就如同真實的人一樣被存入一個人的身體。

其實解離症蠻難解釋清楚,因為我們一般聽到人格分裂,會認為人格A、人格B、人格C是出自同一人。以林靖雁來說,大家會說那些人格其實都是以林靖雁作為出發點。但我對解離症觀察發現並非如此,每個帳號其實有自己的姓名,性別及記憶。所謂解離症患者裡面的人格,其實不應該稱為人格,他們每一個都是人,他們擁有自己的記憶和情緒。因此我做了林靖雁的解離症,一方面為了讓大家理解這個症狀,二來是告訴大家我有解離症這件事情。例如每當我認識新朋友,當他說「欸,你有解離症喔?解離症是什麼?」,我就要向他如剛剛那樣解釋一番,這件事讓我覺得非常的累。

一開始要做這個計畫,曾猶豫我應該是要用故事的方法來說解離症患者發生的事情,還是有什麼更直接的說法來說這件事情。最後我和犄米討論,以演員作為一個身體的話,我請張犄米、江源祥、王墨林、林鈺軒、林文尹還有我自己,使用我的身體來演六齣戲。

張犄米《葉千林說故事》
講到解離症,我們會想到解離、分裂、分歧,所以犄米讓林靖雁飾演葉千林,在台上一邊吃東西,一邊講著他參與318立法院事件所看到的事情。當時他進入立法院二樓,他做為物資組,組下成員意見分歧,以及參加社會運動過程內心的轉變。
犄米很有趣的是,一開始我們在做演員功課時,他說如果身體是一個社會的話,那些人格會是什麼?我們得出的結論是,「現在講話的我」這個人格就是這個社會的執政黨,其他有意見想表現的人格就是在野黨。在政黨的邏輯之下,我們從318學運看到,事件從一群人對某件事有明確且共同的聲音所以結合在一起,後來有些不同的聲音出現,到最後我們看到這個事件的樣貌,過程中有非常多聲音和面向,犄米透過這一點來說明解離症是什麼。

江源祥《 (瑪麗蓮夢露) 如是說》
這是一個有趣的行為表演,我在演出之前都不知道江源祥到底會讓這齣戲怎麼發生。演出跟排練完全是不同的內容,演出根本沒有在演排練場所發生的事情。這其實是江源祥一直以來創作的習慣,他習慣讓事情在現場發生。在戲裡面他用了大量的名詞和符號,例如美國的符號,美國明星的符號,一些人名。劇名瑪麗蓮夢露的括號,對我來講,他想說的是括號內放任何東西,他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。就像是這個身體做出來的事情,都是一樣的混亂?...
對他而言,他著重於每個人格的需求都是一樣的,他想講的是括弧本身的狀態是什麼。


王墨林《傅柯是一隻雞》
大墨一開始聽到解離症,他不知道解離症是什麼,對他來講解離症就是某種精神疾病,所以他循著這個邏輯,他要我去讀所有跟解離症有關的心理學家的書,最後他創作了這齣戲,內容是在小黑箱內殺死一隻雞。我個人對這件事的理解,是在解離症之上,身為一個人的求生意志,是在解離症計畫之中蠻特別的創作。因為他講的不只是解離症,他講的是整個人在生活下來的狀態。

林鈺軒《白菊花躺在他的衣櫥裡》
假如說張犄米的作品是將人格外顯化,將他舉例成真真實的人。那林鈺軒就是看到這台電腦的使用者,把他抽象化,呈現帳戶之間的交流與溝通。在全白的空間,有兩個穿白衣的人,他們不斷的角力,溝通,彼此攻擊。

林文尹《Reuben. C. Sandman》
每個人格其實是有各自的記憶,大家聽我講,都是從林靖雁的角度,林靖雁所發生、所感受的方向去做說明。林文尹則是以林靖雁的第二個人格,所謂的其他人,作為主體來做這齣戲。 當初我在演的時候感到非常驚嚇,我從來沒想過另一個人(另一個我?)會怎麼想。

林靖雁《林秉謙與他在那兩面之間繼續》
由於匿名導演在演出前突然失聯,於是我自己做了另外一齣戲。這齣戲著重在這個人在知道自己有解離症後如何生活。


【林靖雁的解離症】創作目的只是想讓大家知道林靖雁有解離症,現在大家只要上網搜尋林靖雁就可以知道我有解離症,網路有我之前演出的部落格及各種相關訊息,而這使得大家下次看到我就會形成一種禮貌或默契。這使我變得比較輕鬆,我用這個方式讓大家可以快速地理解我和我有解離症。




  •  從【林靖雁的解離症】到【全民健保不給付】
【林靖雁的解離症】由個人出發,我希望讓大家知道我有解離症,讓大家思考我和解離症的意義和關係。解離症曾經不斷困擾我,當時我將他視之為疾病,但在此計畫過程後,我不斷思考,就像一台電腦有許多帳戶一樣,沒有辦法創造其他帳戶的電腦也許是否也成為一種不便?最後,我願意接受我必須與它共存的這個狀態。


【全民健保不給付】我希望能討論更多面向,在談論症狀時能有更多思考的方式。對疾病不只抱持負面的想法,應該說一個人的疾病並非絕對的正負好壞。於是我邀請四位導演和我來創作,希望讓大家對「病」有更寬廣的想像。


《麥可傑克遜的己罪自證》

我接下去講《麥可傑克遜的己罪自證》,我與編劇陳彥瑋討論這個作品時,他有提到幾個有趣的想法,一個是美國憲法第五修正案規定公民享有不自證己罪特權,「任何人於任何刑事案件中,不得被強迫成為對自己不利的證人」,在這個條件下,你不可以要求被告在台上證明自己有罪,被告不能用自白說我有罪把我抓起來,必須要在人證物證事證的條件下,指向你有罪你才有罪;另一個是麥可傑克遜的Billie Jean的歌詞,麥可在自傳中解釋過寫Billie Jean的原由--他的回答是說,因為有一次一個女孩說我是她孩子的父親,我就要表明我的無辜:『這個孩子不是我的兒子』。 這其實跟說謊有關,有沒有一種非得要證明自己有罪的症狀?其實這跟解離症也有一點關連,在人格裡面,假設有ABC三個人好了,一般我們看的都是A,但B做了某件事是要被審判的,那A也覺得這件事不對,那他要站在整個人的立場證明自己有罪,還是要去指控那是B做的事?這是我這次的戲想要討論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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